微蓝sweet

专业咸鱼●▽●

【渣反】《再从头》公仪萧番外(三)

#竹枝郎视角叙事

#CP 竹枝郎×公仪萧(可逆)

#便当是不可能便当的,小天使们给我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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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离别

  

  竹枝郎很早就知道,它是个恶心的怪物。

  

  他没有四肢,不会说话,长着人头蛇身和一张面目浮肿的脸,整日只能在地上爬行。

  

  即使是在南疆这样怪物丛生的地方,他也是怪物中的怪物。他并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好像自他有记忆起,他就独自生活在南疆,每天除了找水觅食就是与其他魔物厮杀,整日浑浑噩噩的活着。

  

  将他从这样的日子中拯救出来,给了他名字身体和新生的人,正是天琅君。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天琅君算是他的舅舅,但在竹枝郎口中却永远只能听见那客气温和的“君上”。

  

  天琅君是魔族中的异类,他对魔族的一切不屑一顾,反而对人类报有着极大的热情。除了对人类,天琅君仿佛做什么都是不甚上心的。不上心地给了他生,不上心地给了他名。不上心地,让“竹枝郎”诞生在了世间。

  

  可就算再漫不经心,再恍如儿戏,也是他此生将为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天琅君。

  

  竹枝郎从未思考过除了追随天琅君之外,还有什么能成为他人生的意义。

  

  而在曾经的那段几乎毁了天琅君的往事里,他也一直是那个旁观者。

  

  他看着天琅君与苏夕颜由相识到相恋;看着天琅君因为义无反顾和从未防备,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暗算压在白露山下;看着天琅君的躯体日日衰败,语气凶恶的让他滚,他知道天琅君是不愿自己看见他现在的样子。

  

  而他却始终不曾离开。

  

  哪怕自己失了人形,又变成了那只会在地上爬行的丑陋蛇人模样,他也完全不在乎,他只是想救君上挣脱那枷锁。

  

  而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时遇到他人生中的另一束光。

  

  他们的初识源于一次迷路。半夜跑进树林哭泣的幻花宫小弟子和一位趁着夜晚无光外出觅食的丑陋蛇人,就在这样的情景下意外的相遇了。

  

  那是除了天琅君之外第一次有人对他的原身毫不嫌弃,也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和他做朋友,更是第一次收到别人送他的礼物,一根发带。

  

  对于这样一个突然闯进他生命中的人,竹枝郎还是万分珍惜的。他也不是没想过要让公仪萧去露水湖帮他取来那日月露华芝,只是这事如果让公仪萧牵扯进来,以那幻花宫老宫主的敏锐,恐怕会给公仪萧带来危险。那时公仪萧才不过十几岁,他还太小。

  

  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无奈的放弃了这个想法,甚至在公仪萧几次前来找寻他时,他都故意避而不见。

  

  公仪萧有着大好的前途,竹枝郎并不想因为自己和君上的缘故拖累于他。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公仪萧其实一直不曾忘记他。甚至怕他被其他人发现和伤害,还经常在那林子附近修炼打转。这才在那日遇上了苍穹山派的那两位仙师,并将他们顺利带到了白露山的隐蔽的溶洞中。

  

  沈仙师帮他取了那日月露华芝,救了君上。自此白露山一别,又是三年未曾相逢。

  

  竹枝郎最怕的事,是天琅君脱困后会心存死志,不愿苟活于世。可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日在白露山下天琅君得知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他得以重见天日之后并未陷入颓唐,反而召集了手中所有的势力打算与幻花宫分庭抗礼。

  

  竹枝郎自然还是追随着天琅君,自南疆开辟出一片新天地。他们这一支魔族身负天魔之血,在魔族中本就血统尊贵实力超凡。天琅君一直未一统魔族坐上那魔尊之位,也只是因为他不想而不是因为他不能。

  

  天琅君想报仇,却并不想大开杀戒,自始至终,他们针对的也无非是幻花宫而已。可天琅君的归来却仍是让其他魔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原本的南疆地头蛇九重君便是其中之一。为此,九重君不惜将他们的情报透露给了那幻花宫的老宫主,并与其达成了合作,准备在暗中谋划挑起人魔两界的大战,再将当年各派正道讨伐天琅君的事件重演一次。

  

  竹枝郎当然不会让他们的计划得逞。

  

  他得到情报,幻花宫老宫主与九重君合谋,要在仙盟大会诸派前来参会时在路上设伏,伺机祸水东引,将矛头指向天琅君。

  

  为了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竹枝郎便亲自领了一百名天琅君麾下的黑甲侍卫提前赶到九重君那些魔族埋伏好的地点,准备把这些人先解决掉。只是苦于他们提前无从得知各门派的行进路线,才走了许多弯路,甚至还让那九重君顺利偷袭得手了几回。

  

  也就是在这时,他又见到了公仪萧。

  

  在幻花宫的驿馆中,面对着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公仪萧依然是毫无胆怯的举剑,将自己的同门都护在了身后,哪怕明知道这样做只是徒劳。

  

  而竹枝郎又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在敌人要发动攻击之际竹枝郎便突然出手,终于险之又险的在敌人环伺中把这人救了出来,同时他还不忘放蛇出来,顺手救了这人拼命也要保护的师妹一命。

  

  九重君麾下的魔族一见是他都懒得阻拦,因为在他们看来,竹枝郎和天琅君与幻花宫有着生死大仇,而公仪萧是幻花宫的大弟子,他这要是落入竹枝郎手中一定没什么好果子吃,顺便还能把锅甩给天琅君,何乐而不为呢?

  

  只不过这一次,那些人想错了。公仪萧当然不会怎么样,因为竹枝郎就是为了救他而来的。甚至为了能把公仪萧平安的送回去,他还硬受了昭华寺的无妄大师一掌,差点儿被打成了重伤。

  

  这是竹枝郎第一次以人形与公仪萧见面。

  

  平心而论,天琅君的审美不错。他看不惯竹枝郎往日总是在地上爬来爬去的丑陋蛇人模样,便给他捏了个人形的身体。而这具身体的皮相也确实不赖,墨黑的长发、白净的肤色、修长匀称的身材、以及一双仿佛浸染过澄澈湖水的眼眸。

  

  他现在与往日那蛇男的形象没有分毫相似之处,可公仪萧居然一眼就认出了他。说实话,竹枝郎确实是感动的。

  

  他与公仪萧坦诚了现如今幻花宫的情况与那老宫主背地里的阴谋,他本想让公仪萧与他一同离开,现在的幻花宫实在太过危险,可是公仪萧却不愿意走。

  

  他说:“我实在不能看着师尊越陷越深,更不能看着同门师弟师妹们就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去。至少我留在这里,关键时刻还能保下他们。

  而且,你和天琅君也需要一个能了解幻花宫动向的内应,不是么?”

  

  “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就让我来帮你。”

  

  公仪萧毫无顾忌的拉着竹枝郎的手,月色下,少年的眼眸真挚而温柔。

  

  竹枝郎知道让公仪萧孤身留在幻花宫便如深入刀山火海,一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他不愿拖累他,本来想严词拒绝。可公仪萧显然是猜到了他想说什么,神色更是严肃了几分。

  

  “我知道你是不愿拖累我,只是我未必怕被你拖累。更何况,我这样做也不只是为了帮你,更是为了帮我自己。幻花宫是我的家,我不忍看师尊因一己之私而毁了它,如果师尊定要一意孤行,至少我还能拼尽全力去阻止他。

  如果你再拒绝,那就是不把我当成朋友!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了吧。”

  

  竹枝郎还能再说什么?他只得答应。

  

  离开前,他将自己亲手制作的竹哨交给了公仪萧。这只哨子,是他与天琅君脱困之后他费劲心思自己制作的,里面存储了他的魔气与精血,不论在何时何地,只要公仪萧吹响这只竹哨,他都会马上感应到,然后尽快赶到他面前。

  

  这是他留给公仪萧联络自己的方式,是他留给公仪萧的救命法宝,亦是他们之间情谊的信物。

  

  这几年间他们也会偶尔见几次面,但多是交代完正经事便匆匆一别,很少有什么自己的时间去交流谈心。但即使是这样,每次看见公仪萧的脸,看见他平安无事,竹枝郎却又会觉得很安心很幸福。

  

  他曾经不甚理解君上对人类一直的那种近乎狂热的痴迷和美好的想象,但是现在他却似乎有一点儿懂了,也许世界上就是会有这种人,会让你与其相识后,甘愿为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他们也曾有一两次趁着夜色深沉偷偷在林子里散步赏月,仅仅是与公仪萧并肩而行,竹枝郎便感觉心中有一种隐秘的满足。

  

  初见的那个哭鼻子的小小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出落成了身材高挑的潇洒青年。当公仪萧拉着竹枝郎的手说: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堂堂正正的带他去逛街,去吃遍附近所有的美食,去一起看看这世间的大好山水。

  

  一种悸动在他心底萌生,落地生根。

  

  竹枝郎知道自己并不聪明,但他却清楚的明白,他对公仪萧与对天琅君的感觉是不同的。竹枝郎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和人生有了向往,他想和眼前这个人一起去看看他口中诉说的那些美好。

  

  只是他没想到,明天没有那么快到来,先到来的却是无情的离别。

  

  也许是因着他一半的蛇族血统,竹枝郎的直觉一向敏锐。当他突然有大半个月联系不上公仪萧的时候,一股浓重的不祥笼罩在了他的心头。

  

  他用尽一切方法打探幻花宫和公仪萧的消息,可最终却是无功而返。当他终于听见那熟悉的竹哨声音响起时,一向冷静的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他想马上赶过去确认那人是否安然无恙。可是那哨声传来的方向却让他的心中狠狠一紧,那位置,来自幻花宫内部。

  

  公仪萧一定情况不妙,甚至这有极大可能就是一个陷阱。可是竹枝郎并未考虑那么多,为了确认公仪萧的安危,他必须得去,他能不去。甚至为了不拖累天琅君,不影响天琅君的计划,他谁都没有告诉,硬是自己一个人以一己之力,单枪匹马的闯进了幻花宫。

  

  只是这一次,迎接他却不再是那个温暖爱笑的潇洒青年,而是幻花宫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毒药酷刑,以及一具已经不再会笑会说话的傀儡躯壳。

  

  公仪萧全身是血,就静静的被吊在一旁的架子上,麻木的双眼空洞无神,一眼望去是一片阴森死寂,除了胸口还有细微的起伏,他看上去竟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大量雄黄的味道,其中应该还掺杂了其他的毒药,就是专门冲着他来的。

  

  幻花宫老宫主布置好了影卫和困住他的法阵,而此时的竹枝郎已经几乎维持不住人形,但他仍自不管不顾,不论多少刀剑砍在他身上,伤的有多重,他始终是豁出性命一般向公仪萧的方向爬过去。

  

  见他这般模样,那一直旁观的幻花宫老宫主却好似升起了几分猫玩耗子的趣味。他不怀好意的念叨到。

  

  “竹枝郎,是吧。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是不知道你和那天琅君你们与我有什么冤孽,拐走了我一个最得意的弟子后还不够,还要拐走我第二个!”

  

  “你不想知道他这样是怎么了么?让我好心的告诉你吧。你以为他发现了老朽的秘密并给你和天琅君他们当内应之事我毫不知情么?就算一次我不知情,可这些年来,这么多次计谋失败,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来事情不对了吧?

  萧儿毕竟是我的得意大弟子,我可是给了他许多次机会啊!可是这些机会,他却一次也不珍惜!”

  

  “我一直没有戳破他背叛我之事,就是想再给他一次机会,可谁知他撞破了我的计划后居然还天真的跑来劝阻我不要如此行事。

  我将他关进水牢,以免走漏风声,并且对他说只要他肯将你引出来,那么看在往日我们师徒情分的面子上我可以对他既往不咎,他还是那个幻花宫的大弟子,可他却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宁愿受尽酷刑折磨也不肯出卖于你。

  甚至在我搜到那竹哨之后,他居然挣脱了枷锁要将那竹哨抢回去吞下,幸亏我早有防备没有让他得逞。既然他这么想死,作为师尊的我又怎么能不成全他呢?”

  

  “你知道么?在南疆有一种禁术,名为血咒傀儡之术。只要将用活人精血饲养的血蛊虫生生植入人的脑中,再佐以大量的阴煞之气,他就会变成一具毫无生气的活死人傀儡。

  我甚至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在植入蛊虫前,我还问他可曾后悔。”

  

   “你猜我那傻徒弟说什么?他说:若能以自己一命来还了师门的恩情和换取你的平安,他虽死无悔。

  我真是不知道你和那天琅君到底是会使什么迷魂计,能将我的两个徒弟骗得团团转!居然都心甘情愿的为你们赴死!”

  

  “可是谁能想到,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了呢?他用命护你平安,甘愿变成一具傀儡,你却让他白死了。这可真是,天意弄人啊你说是不是?”

  

  用天琅君的话说,竹枝郎脑子不聪明,还倔得要死。本来竹枝郎是不愿意承认的,可现在他却觉得,君上说得有些对。

  

  身上的伤,远不及心里疼痛的万分之一。

  

  竹枝郎听着老宫主说得那些话,想像着公仪萧受到的那些折磨和挣扎,眼里闪烁着执拗的火光。已经恢复成蛇形的他没有了四肢,血糊了他满身满脸已经看不清他的面目。可那怕他已经被穿身的剑将身体钉在地上,已经全身血染像个夜色中死不瞑目的厉鬼,他还是努力挣扎着,像那唯一的一个方向前进着。

  

  终于,竹枝郎几乎是扑到了公仪萧的身上,吊着人的架子应声而倒,可架子上的人神情却没半点儿变化,不会合上的双目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澄澈和明亮。除了头骨,公仪萧身上的骨头几乎全碎了,没有了架子的支撑只能是软绵绵的倒在地上,不知道之前是受了多少折磨。可竹枝郎却发现,他竟然还是微微笑着的。

  

  像是他做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亦或是只为了将那最后一个笑容留给他。

  

  他恍然间想起昔日那个少年曾对他说:如果有一天我知道我要死了,那我一定要笑着死去,这样其他的人见了也就不会为我的死太过伤心难过,他才能放心的走。

  

  不会伤心难过么?

  公仪萧是不是在骗他?

  

  为什么竹枝郎反而觉得他见了那抹笑以后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一阵莫名的情绪突然自胸口涌出,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从未哭过,自小在魔族堆里摸爬滚打不人不鬼的长大他没哭。天琅君落难被困白露山下十余载他也没哭。可是在今天,面对这个见面不过十余次、相逢不过六七年却甘愿为保护他而死的人,竹枝郎干涸的眼眶却渐渐湿润,直至泪如雨下。

  

  已经是蛇身的他甚至连伸出手将眼前之人抱紧都不能,只能是咬破舌尖,低头深深吻上那人的唇,将他自己的血给人度过去。

  

  竹枝郎的眼前已经模糊,可他仍小心的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身上的毒伤到眼前已经毫无知觉的人一丝一毫。他的身上亦有着一半天魔血脉,他可以将天魔之血度给公仪萧,如果能全力保住眼前之人的生机,也许还有机会,也许他还来得及去救他!

  

  有血在四下蔓延,自两人唇齿相交处,自两人身上的伤口中缓缓流出,刺目的红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见到此情此景,老宫主心中冷笑一声,正要下令给竹枝郎最后一击,一阵澎湃的魔气突然撞破了幻花宫的大门,堂而皇之的径直闯了进来。

  

  老宫主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让他刻骨铭心十余载,每次想起来就恨的牙痒痒的人,就那么气度雍容大摇大摆的站在他的面前,正是已经自白露山下脱困了的天琅君。

  

  “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天琅君的这具肉芝身体捏得还算不错,因为时间充裕且用了精血浇灌,在天魔血脉的滋养下这具生长出来的身体与他甚是契合,甚至容貌都肖似他原身的八九分。

  

  一眼望去,眉目深邃、英挺俊秀,自有一股异族贵胄雍容华贵的气度,往那里一站便知其身份不凡,让人忍不住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天琅君过来,只是得知竹枝郎单枪匹马闯入幻花宫,担心他有危险这才来捞人,并不想在此时此地与幻花宫撕破脸皮开战。

  

   他伸手把倒在一起已经全无意识的两人捞在怀里正打算离开,却见那幻花宫老宫主突然状若疯癫,开口几句话便止住了天琅君想要离开的脚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琅君啊天琅君,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答应让我那宝贝徒弟去接近你!这样她也就不会背叛我离开我甚至最后死于非命了。”

  

  “十几年了,你难道就不想她么?你难道就不想看看她现在的模样么?”

  

  天琅君回过头去看他,眼里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采,他微微皱眉到:“你又想做什么?”

  

  幻花宫老宫主却不说话,他只是自怀中掏出了一张符咒,口中喃喃的念动着什么咒语。只见院子中间的地面突然裂开,一个冰棺突然从中升起,他一挥手打开冰棺盖子,将棺中之人一把揽在怀中,微微侧过身子让天琅君看见那熟悉的面容。

  

  只见那女子一身黑衣,身量高挑,三千青丝尽数扎成一个简单利索的马尾,五官容貌居然和洛冰河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而这人是谁,天琅君又怎么会忘?!

  

  正是曾经的幻花宫第二位掌权者,洛冰河的生母,亦是他曾经的爱人——苏夕颜。

  

  乍见到这熟悉的容颜,一向冷静自持的天琅君几乎忘记了呼吸。他惶然般的伸出手,却见那原本阖着双眼的女子突然睁开了双目。随即黑影一闪,天琅君感觉胸口一痛,有温热的血淋漓而下,一把长剑稳稳的攥在在黑衫女子的手中,直直从天琅君胸膛穿过。

  

  天琅君对自己的伤势不管不顾,只去看那眼前之人暌违已久的面容。她还是如当年两人分别时的那般年轻秀美,仿佛死亡已经停止了时间在她身上的流逝。只是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眸毫无生气,连眼白都透露出骇人的青灰。

  

  蓬勃的怒气自天琅君胸中沸腾,哪怕当年他被压在白露山下,他亦不曾有像如今这般强烈的杀人欲望。他的声音仿佛浸透了北疆的万年寒冰,手紧紧将明显状态不对的苏夕颜扣进怀中,任由那长剑在他胸口刺入更深。

  

  “你把她怎么了?”

  

  老宫主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他开口说到。

  

  “我把她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我这宝贝徒儿是怎么死的么?她为了生下与你的孩子,为了逃开我的视线,孤身一人在跑到了那冰天雪地的洛川上游,就那样死在了外面。”

  

  “你可知道这些年,为了让她能回来,为了复活她,我用了多少种方法?甚至我研究这傀儡秘术,亦是为了将我这宝贝徒儿找回来!

  你问我怎么了?那我来告诉你她怎么了。她只不过是也被我制成了傀儡而已。不然这十数年的光阴,我又要如何保证她尸身不腐,只怕她早就烂成了一捧冢中枯骨!”

  

  “她居然愿意为了你,背叛师门,放弃在幻花宫尊崇的地位,甚至不惜服下毒药来换得与你相见的机会。

  可我怎么可能让她与你在一起?你们那信是假的,相约的时间地点我告诉她的亦是假的。我早就盘算好了一切。

  等她到达那约定地点,估计她腹中之子便早已死去,这时我再告诉她你已经被压在白露山下的事实,顺便洗去她所有关于你的记忆,她就可以又重新成为我的宝贝乖徒弟!”

  

  “可不知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她竟然没有按我的计划赶到,当我再找到她时,她的尸体都已然冰冷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爱上你,她根本不会死!她还是幻花宫下一任宫主的不二人选,还是我的乖乖徒弟。

  所以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么?天琅君?你怎么还不去死?!”

  

  他又转头看了看傀儡苏夕颜插在天琅君胸口的那柄长剑,剑身已经穿身而过,可天琅君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一般。这情景他很久之前就想见了,他等了这天足足等了十七年!

  

  老宫主冷笑了两声说到。

  

  “看来我将颜儿的尸首制成傀儡,如今也能派上些许用场啊!让她亲手送你最后一程,可好?”

  

  他话音刚落,“苏夕颜”便要将那已经刺入天琅君胸口的长剑抽出,天琅君却只是微微一笑。他用魔气包裹住已经陷入昏迷的竹枝郎和公仪萧,腾出两只手紧紧将“苏夕颜”抱进了怀里。哪怕怀中之人体温如万年的寒冰,哪怕他胸口此时还插着一柄长剑,这个迟了十几年的拥抱,他终于还是等到了。

  

  有血自唇角溢出,天琅君的神色却是无比的温柔,不管眼前这个人如今是什么样的状态,他都不可能再一次放手。

  

  他身后魔气翻涌,一步步踏出幻花宫的大门却无人敢阻拦。天琅君不再看老宫主一眼,最后留下的话语却如嗜血修罗般森寒。

  

  “我南疆魔族自此与幻花宫宣战,从此以后,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新仇旧怨,也是时候一一清算了。

  

  天琅君身上的长剑已经透柄而出,他每踏出一步,地上便留下一个深深的血印。可他仍自不肯放手,抱着怀中之人便像是抱着自己此生最为贵重的珍宝。

  

  他曾经天真过,放肆的爱过,也曾经刻骨铭心的恨过。

  

  尘世辗转,蹉跎十数年,到最后阴阳永隔,徒留伤痕。天琅君想不明白,他们只不过相爱了一场,可为何事情竟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想爱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

  

  可再难也不过,让这颗心停止这份喜欢。

  


    

  

tbc.

小声bb:

竹萧的第三篇番外,第一篇叫相遇,第二篇叫重逢,第三篇叫离别,下一篇我争取争取能不能让他们更进一步。另外我决定让竹枝郎当攻了。

天魔血脉净出痴情种,天琅君、竹枝郎、洛冰河,感觉都是认准了一个人就死不放手,爱得这么深不当攻太可惜。

小天使为什么不能彼此温暖呢!如果竹枝郎与公仪萧相识相知,他们就能一个找到牵挂,一个温暖对方了吧,不至于落得像原著里那样双双殒命。

这个番外必须写,后面争取靠圣陵这个bug给他们都救活了。

配角也得虐虐嘛不能放过。下章小九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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